近日，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聂辉华、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桂林与中国财政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简称“中心”）教师阮睿合作论文《安全与效益可以兼得：来自中国煤炭行业的证据》在我校AA类学术期刊《世界经济》2025年第3期刊发。

【研究动机】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将统筹发展与安全确立为党治国理政的重大原则和新发展阶段的核心工作方针。长期以来，传统认知普遍认为企业增加安全投入会推高生产成本、挤压利润空间，形成安全与效益的非此即彼关系。然而，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煤炭行业却呈现出安全绩效高与经济效益高并存的“双高”现象。这一现象不仅打破了安全与效益的二元对立范式，更为我们破解“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实践难题提供了重要研究样本。本文构建理论模型并利用中国煤炭行业数据进行实证检验，探讨更严格的安全监管体制（垂直管理）是否有助于实现安全与效益的同步改善，并揭示背后的作用机制。这项研究不仅对中国煤炭行业以及

其他存在类似安全与发展两难困境的行业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指导意义，而且对绿色环保等与经济效应看似存在两难冲突的议题，也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本文首先构建了一个包含安全监管的古诺模型，理论分析了安全监管部门从属地管理转变为垂直管理后对企业行为和市场结构的影响。随后，利用中国2000-2005年各省分批设立垂直管理的煤矿安监局这一政策作为准自然实验，采用多期双重差分方法，实证检验了监管体制变化对煤矿企业安全投入、安全绩效和经济效益的影响。

【主要发现】

第一，煤矿安全监管部门实行垂直管理后，煤矿企业显著增加了安全投入，安全生产绩效明显提高（体现为事故死亡人数大幅下降）。与此同时，企业的经济效益（以总资产收益率为衡量标准）也得到了显著提升。这表明，严格的安全监管与企业经济效益之间并非此消彼长的关系，而是可以实现同步提升。

第二，垂直管理体制产生上述效果的作用机制是，通过提高安全生产的“门槛”，促使生产外部性较大的企业退出市场，提高行业集中度，从而使得存续企业（通常是安全生产水平较高的企业）能够获得更高的利润率，进而实现了安全与效益的双赢。这一发现强调了市场竞争在安全监管中的重要作用。

第三，研究还发现，实行垂直管理后，煤矿企业的寻租支出显著减少。这表明，垂直管理体制相较于属地管理体制，能更有效地减少政企合谋和监管俘获，保证了监管的独立性和有效性。

【政策启示】

第一，对于存在生产安全和环境负外部性的行业，应积极推行监管部门垂直管理体制，加强安全监管力度。严格的安全监管不仅能直接提高企业安全投入、降低事故发生率，还能通过市场竞争机制“优胜劣汰”，优化资源配置，提升行业整体的经济效益。

第二，垂直管理要发挥作用，关键是实现优胜劣汰和遏制政企合谋。垂直管理体制在减少政企合谋、降低寻租方面具有天然优势，但仍需完善相关制度和配套措施，加强监管部门的独立性、专业性和透明度，确保监管的公正性和有效性，防止出现“管制俘获”现象。

第三，在推行监管体制改革和制定具体政策时，应充分考虑企业的异质性（如企业规模、所有制类型、技术水平等），实施差异化监管，避免“一刀切”，以实现政策的精准性和有效性，最大程度地发挥监管政策的积极作用。

第四，本文为在新时代背景下如何实现“统筹发展和安全”这一重大战略方针提供了理论支撑。设计精良的监管政策与充分有效的市场竞争机制并非相互对立，而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两大支柱。通过构建合理的制度框架，激发市场主体的内在动力，完全可以在牢牢守住安全生产底线的同时，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本文为各级政府部门在实践中统筹发展与安全具有启示和借鉴意义。

撰稿：阮睿
审核：姚东旻
责编：姚广